春雨一夜
*进忠x卫嬿婉
*一个普通的傍晚，一点我私心想看的小情侣
刚入春，紫禁城竟下起雨，淅淅沥沥、淋淋漓漓，一丝一缕的，在屋檐外连成一片，仿佛珍珠帘子，毫无预兆地困住了屋内的人。
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出门。
听着雨滴细细密密打在树叶上的声音，嬿婉更觉心烦，偏偏手里的针线也不听话，在她手上扎了一下，伤口不大，血却很快冒了出来。
她痛呼一声，下意识扔下手里的活计。
“哟，主儿您没事儿吧？”
一个人影飞快地蹿来她身边，带来室外潮湿的凉意。
她的手随即被一双大手捧住，那人仔细地查看白玉般的指尖，凑上前轻轻吹了口气，“疼吗？”
伤口太小了，血来得快，止得也快。
嬿婉看他一眼，本想说不疼，可见了那人满眼的心疼和在意，心下柔软一片，只娇滴滴地嗔道，“疼。”
“奴才给您吹吹。”
进忠的手是冷的，呼出来的气却是温热的，打在指尖痒痒的，心也痒痒的。
他一面用指腹轻柔地蹭她的手背，一面拿起被她丢在桌子上的绣布，“炩主儿在绣什么呢？”
白色的帕子上，粉色的花瓣很显眼，右下角小小的一朵，还差一点便可以收线。
“海棠花。”
嬿婉的声音细细的，像猫，在进忠心口轻轻地挠了一下。
“很衬你。”
“不是给我自己的。”嬿婉纠正。
进忠愣了愣，随即很快掩饰过去，不愿深究她是要送给皇上还是那个所谓的青梅竹马。
他笑着放下手帕，举起自己另一只手上一直拎着的东西。
“江南送来的明前龙井，给您拿来了。”
说着，他已经站起身来，走到桌前准备泡茶，起初并未察觉嬿婉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。
虽说是初春，空气中的寒气并未散去，公公仍穿着冬衣，蓝底银线的蟒袍，裘皮围住脖颈，阻挡了所有试图侵入的寒气。
这人的身段怎么会这么好看呢，身形笔挺，动作慢条斯理、从容不迫，甚至带了些矜贵的气质，穿起这身蟒袍也是独一份儿的好看。
“您再看，奴才可要亲您了。”
进忠没有抬眼，嘴角却微微上扬，语气轻佻得意。
嬿婉慌忙移开视线，斥道，“没个奴才样儿。”
“是。”进忠也不恼，笑眯眯地认下来。
嬿婉突然觉得这雨也没那么坏。
一壶茶泡好，嬿婉也刚好绣完那朵漂亮的海棠，得意洋洋地给公公展示。
“过几日海棠开了，主儿可记得去看。”进忠只是笑，倒好茶递过去。
“你陪我去。”
从未听过她如此直白的要求，进忠愣住，下意识地答应下来，回过神来又觉得好笑。
“为何总是拒绝不了您？”
嬿婉笑，“因为我是卫嬿婉。”
“是，奴才给您的是独一份儿的真心。”
油嘴滑舌。但嬿婉很是受用。
茶水的温度刚刚好，干爽鲜醇，真心很甜。
突然一声惊雷，嬿婉一惊，下意识往进忠的方向靠了靠。
进忠蹲在她面前，抓住她的手轻声安慰。
明明刚才还是绵绵细雨，天色暗下来，雨竟也跟着下大了。
“奴才回不去了可怎么办？”
嬿婉看穿他的心思，轻笑一声，并不回答，往旁边挪了挪示意他坐上来。
进忠不愿忤逆，起身在她旁边坐下。
两个人靠得极近，他几乎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气，感受得到她平稳的气息。
佳人在侧，为了与她对视，他只能把嬿婉半圈在怀里，微微倾身，等待她吩咐。
嬿婉似乎铁了心不打算说话，只盯着他看。
她眼睛眨呀眨的，睫毛随之上下翻动，进忠眸底暗了暗，搭在椅背上的手挪到了她的腰侧，稍一用力，人便到了他怀里。
俯身，吻在了让他日思夜想的唇上。
嬿婉并未拒绝，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，带着他的身体更靠近自己。
起初只是轻啄浅尝，感受到她的配合之后，进忠越发得寸进尺地索取，腰间的手逐渐收紧，炽热的气息向前逼近，缠绕彼此呼吸。
“那就别走了。”
接吻间隙，嬿婉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。
进忠才反应过来是在回答自己，于是又追着她的唇瓣，抱着她往床边走。
“却之不恭。”
屋外大雨倾盆而下，所有色彩融化在水淋淋的嫩绿里，进忠眯着眼睛，想起他们真正相遇的那天也下了这样大的雨。
究竟是怎么和这人走到现在这一步的呢？从只是相互利用，到如今袒露真心，他的宠爱和在意，终于把嬿婉的小脾气养了回来。他很得意。
进忠几十年的人生中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，他能清醒地看着自己沦陷在情欲中，沉浸在爱河里，滔天大浪也不恐惧。他也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沉迷，窒息感让他有一种活着的真实感和快感，像一场避无可避的浩劫，连灵魂都在战栗。
就这样一直沉溺下去吧，如果真的有朝一日东窗事发，他没什么惦念，就算死了也不打紧，如果能换嬿婉日后的平安生活，也没什么后悔的。他近乎偏执地想。
夜深了，雨不停。
进忠没能走，他们都走不了了，他们都被困在那一夜春雨当中，至死方休。
第二天一早，天光大亮，春日风雨后的和煦日光洒满整个房间。
进忠等不到嬿婉醒来便匆匆离开，留宿已是大逆不道，再晚些叫别人看见又会落下口舌，搞不好会到皇上跟前说。
走到门口，进忠却突然发觉外衣的口袋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，伸手掏出来一块雪白的帕子，展开来看，右下角绣着一朵漂亮的海棠花。
从灵魂到身体都在战栗，进忠说不清楚那是种什么感觉，这是他从未感受过但却一直渴求的。他很欢喜。
把帕子小心翼翼地叠好，放进最贴身的口袋里，进忠哼着歌离开。
雨过天晴，被水色冲刷过的花草长得更加清新明丽，抬头一看，海棠花含苞待放，静候佳人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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